第105章 咱們成功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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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 咱們成功了
◎弘暉啊……◎
隔日, 海保回來的時候，瞧見大馬路上一些孩子拿著搗舂人，一些孩子撥動了旋鈕, 很快那東西發出清脆的樂聲。
他心裏起了狐疑, 這東西不是他府上做出來的嗎？怎麽這些孩子也有？
他下馬，觀察了一會兒，見不少孩童拿著玩兒呢, 於是叫住一人打聽了一番。
他疑惑不解, 根據那些孩子指的地方打馬而去, 很快他找到了奇玩鋪。
鋪中來往之人不少，有的拿著字畫, 有的拿著書籍, 還有的拿著各類木質玩具。
“東西您拿好，您慢走——”這時一個穿著長袍的掌櫃的出來，笑盈盈地送走了人, 看到海保, 精明的雙眼將人打量了一番, “客官, 您可要來看看我們鋪子裏的珍玩，各種都有，都是時新的，可以給家中孩子捎上一件。”
他綁好馬, 進去觀察了一番，看到了幾個與他命人做的搗舂人一模一樣的東西, 還有幾穿著綢緞的下人, 一看便是為自家主子買東西的, 他竟然看到了十二爺府上的人, 連忙上前打招呼。
“哎，海保兒，你也在這兒，也是來買這珍玩的吧，是不是給府上的阿哥買？”
海保笑看著他手裏的東西，“是，你不會是來給十二爺買吧。”
那長隨舉了舉手裏的書，“我是來給十二爺買書的。”
“買書？這兒還賣書，不是奇玩店嗎？”海保道：“什麽書，我瞧瞧。”
“那兒就有，”那人指了指一處展架，“不多說了，我得趕緊回去。”
掌櫃的叫了一個小兒跟在他身邊照應，告了句歉去給其餘人結賬了，海保忽然聽見一人道：“痛快痛快，這才是少年意氣啊，此書跌宕起伏，實在比過往那些喘氣還要吸引人，不知這長歡接下來還要遇到什麽。”
海保聽到這名字蹙了一下眉，從一處書架處取出一本他們正在讀的書，瞧了一眼數名，翻開瞅了幾眼，眼神猛地震悚。
這書，這書不是……
他翻了幾頁，問掌櫃的，“掌櫃的，敢問你這些玩的東西是什麽時候開始賣的，怎麽忽然間就滿大街的出現了。”
掌櫃的瞧他一眼，笑道：“前個月就開始賣了。這東西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平民百姓沒有不愛的，各種各樣的都有，您要是想要，還可以定制。”
說著掌櫃的拿出一個冊子，“這幾個賣的好，一出來就被人買光了，您瞅瞅。”
“達官貴人也喜歡？您這店生意好啊。”
“哪裏哪裏，還是大家光顧罷了。”掌櫃的說話恭敬。
海保細細瞧了，又撥弄了幾個玩兒了一番，笑道：“好巧妙的心思，這東西真新鮮，我還是第一次見呢。可是從外地弄來的？”
“不是，就咱們京城裏的。”
“成，我先買本兒書，這東西改日來買。”
掌櫃的見他不買也並沒有不高興，主要是對方的打扮不像一般人家，便道：“成，這書最近賣的可好了，起初還沒有人看，後來就傳開了，人人都要來瞧。我給您說，連當朝的十阿哥都喜歡看呢。”
“是嗎，那我更要買一本回去看看了。”海保付了銀子，十爺他都認識，而且語氣似乎還挺熟稔，想來這店鋪後面的人不簡單，“古玩珍奇非一般人能開得了，我是四貝勒府上的，敢問此店是何人所開？我們主子也好常來光顧。”
掌櫃的笑臉立時一收，趕忙拱手，正色道：“原來是四貝勒府上的，這位大人安，小的就是個普普通通開店的。”
“你不老實，不妨告訴你，這東西乃是從我們府上出去的，你莫不是從哪兒騙去了圖紙，自己來獲利！”海保拉住他衣領子。
掌櫃的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，見周圍人橋瞧來，趕忙道：“客官息怒……小的是，是九爺的人，這東西，這東西……”
海保松了他，笑道：“同您開玩笑呢，在下告辭。”
“哎，哎！”掌櫃的跟出去，小跑著上前，“這位大人，敢問您尊姓大名。”
“四爺府上的管家，方才打攪了。”說著他跨上馬離去。
掌櫃的立刻命人去給九爺府上傳消息。
海保拿著書去了前院，將書放在了那丹珠的桌上。
果然傍晚那丹珠在看到桌上的兩本書時臉色一白，他急忙去了父親所在的院子，敲門，道：“阿瑪是我。”
“進來。”海保說。
那丹珠上前，“阿瑪，這個……”
海保看著兒子閃躲的眼神，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什麽怎麽回事……阿瑪是給我送書看嗎？”
海保不吭氣，那丹珠對上他的眼神低下頭，甕聲甕氣道：“我不能說。”
海保大概想清楚了，這書是九爺的鋪子裏出來的，他又常來府中，且與二阿哥關系甚好，還曾帶他出府，加上那搗舂人的玩具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“這書是二阿哥寫的？”海保還要確定一下，他不相信是二阿哥能寫出來的東西，那書的文筆口吻不是一個孩子能說出口的。
那丹珠道：“我不能說。”
海保嗤笑，“你覺得你們能瞞得住我？九爺時常來府中，到時四爺必然問來做什麽，這書還有那個搗舂人滿大街都是，你以為四爺不會懷疑嗎？若是叫四爺知道你們作為伴讀不但沒有勸諫還助紂為虐，你就想想上次挨打的事兒吧，二阿哥不知會不會因此又進不了書房。”
那丹珠急道：“阿哥只是想賺點銀子，而且還分給我們了呢。”
海保更生氣，那丹珠意識到自己說錯話，害怕道：“阿瑪要怎麽辦？”
“把你的腦袋切下來涼拌！”海保氣得要命，“你們是為了銀子所以才這麽助著二阿哥的，別說我聽了都覺得不妥當，四爺知道了定會打你們板子。”
那丹珠趕忙道：“我們該學的都學了，不曾耽誤進學。而且阿哥也沒有寫這些東旭，是他給我說，我們寫的。”
“這書中的東西全是阿哥自己說的？”
那丹珠點頭，“是，我們寫完，九爺便來拿，然後讓府中的人潤色了印出來去賣。”
海保十分無語，二阿哥才多大，九爺竟然能想出給他出書的點子，但是……偏偏書還賣得極好，這叫他吃驚不已。
這二人湊在一處當真是……不著調。
可偏偏這不著調的舉動，還成了。
“你們收到多少銀子？”
“一人十兩。”那丹珠道，海保伸手，那丹珠趕緊捂住荷包，“阿瑪，你，你這是做什麽？”
“拿來。”海保沈聲，那丹珠見他面色嚴肅，只得上前交出，“這可是我忙了一個月才賺來的。”
海保道：“此事四爺不能不知道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
海保道：“你動動你的腦子，我若是不說，日後四爺發現了只會更生氣，而且這也不算是壞事。”
“可是阿哥不願意叫人知道。”
“若果真不願意叫人知道就不會露出這樣的馬腳。”海保道：“行了回去。”
“是，兒子告退。”那丹珠眼神在桌上的銀錠子上留戀地看了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海保輕輕嘆息，這位二阿哥……如此能耐，也不知道將來是好還是不好。
——
就在康熙回鑾的前幾天，胤禟興致沖沖地來了。
“弘昀，弘昀。”他在樹蔭下招手，弘昀放下弓箭跑過去，“九叔？”
“成了，成了！”胤禟猛地將他抱起來，“弘昀，你可真是個天才！咱們成功了，成功了！”
巴哈瞧著眼神不住閃爍，問一邊兒的那丹珠，“阿哥這又是做了什麽？”
那丹珠搖搖頭，“可能是那書的事兒？”
巴哈搖頭，“我瞧著不像。”
兩人上前行禮，胤禟點點頭，對弘昀道：“走，咱們去明月軒說話。”他現在去明月軒就跟回自己的地兒似的，熟悉得不得了。
兩廂坐下，胤禟開口便道：“那西洋鐘弄成了，簡直神奇，太神了。”
“什麽時候能做出來第一批東西售賣。”
“還要一陣子，放心不能叫你等著急的，趕緊的，書呢，寫完沒有。”
“還沒有。”
“還沒有？一共有多少。”
“我這不得想嘛。”弘昀將床頭的稿子拿來遞給他，“有多少印多少。”
“這也太少了。”
“先潤色一部分，不急。我阿瑪快回來了，我得好好讀書，不能叫他發現了。”
“也成也成，你可得對咱們的事兒上點兒心。”胤禟嘿嘿笑，拍著他的肩膀道：“你要是還有什麽稀奇東西，記得給九叔說，九叔一定給你弄出來。”
“成。”弘昀道：“那個腳踏車弘時可喜歡了，我叫他來同九叔道謝。”
“用不著，就是叫你試試看有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。”
弘昀拿出幾張圖紙給他，“可以將腳踏車按照比例放大，這個是尺寸，九叔也可以騎，還有這個，是三輪的，可以取代牛車，用以拉貨物，或者載人。”
胤禟一眼就看懂了，三輪的可以代替牛車，那豈不是要方便許多，“好是好，但卻不及牛來的有用，牛可以耕田，可以拉貨，這個東西做出來後尋常百姓家裏也不一定買的起，達官貴人們也不見得用得上。”
“而且人代替了牛，人就會更累。”胤禟補充。
弘昀道：“那不一定，如果大量售賣的話，這東西不見得比牛貴，民間仿制的能耐很強的。總之要先發明出來再說。還有這個，這個腕表和懷表，這是制作圖，你瞧瞧。”
“腕表？手腕上戴的？”胤禟瞧了幾眼，“謔，這東西精巧，怕是不容易弄出來，不過若是做出來了必然是頭一份。”
胤禟眼睛發亮，西洋鐘都叫人驚奇，更遑論是能隨身攜帶的鐘表了，這不比汗阿瑪那乾清宮裏的日晷還要能耐，胤禟樂得找不到北，“虧你想的出來，不過既然有了腕表，何必要這懷表呢。”
弘昀挑挑眉道：“懷表上有鏈子，可以做裝飾，有派頭，不僅僅是為了知道時辰。”
胤禟摸嘿嘿一樂，明白他的意思，這東西可以用來顯示身份，他不由得摸他的腦袋瓜，“弘昀你可真行啊你，你說我怎麽就沒有你這麽聰明的兒子呢。哎看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生孩子的事兒了。”
“九叔。”
胤禟兀自陷入發財夢中，“你放心，我一定叫人弄出來。”
“這東西小巧怕是不好弄，先將西洋鐘的生意弄大了再琢磨這些精細的東西。”
“有道理，有道理。”胤禟咧嘴直樂，有預感他要成為一個大富翁了。
他摸了摸跳得急切的胸口，努力平覆了一下，不急不急，銀子慢慢賺嘛，嘿嘿。
弘昀暗笑，也沒忘了正事兒，“九叔，路引呢？”
“還放在心上呢。”他從衣袖中掏出兩張紙，豪氣道：“給你，一張去蘇州的，一張是去西北的，西北的這個路引可以到甘肅，再遠就不行了，來往不便。”
弘昀點頭，“好。多謝九叔。”他當著他的面放在了一個匣子裏，“日後我一定要同九叔一起為大清開拓海外貿易，成為大清的財神爺。”
“……這可不是我說的，我沒這麽想過。”
“有才為何不想，總靠他人給自己路，還不如自己走出一條來，九叔經商頭腦是天生的，這是老天爺給大清的賞賜。”弘昀誠懇道。
胤禟面色發紅道，“成了成了，你再這麽說下去，我就沒地兒站了。”
弘昀佯裝胡言，道：“若是能開一個以國命名的大商行，專用來賺海外的銀子就好了，日後我們坐在大清的大船上，巡視海外，那多威風。”
“已是八方來賀，哪裏還用的著出海。”
“那點朝貢還不夠塞牙縫的，而且我們不也要給他們東西以示恩寵嗎，一來二去也沒怎麽賺。”弘昀不以為意道：“成了，九叔，你快回府吧，我得去聽傳教士們講海外了。”
“你就這麽喜歡海外。”
弘昀小眉毛一皺，“他們武器先進，而且極重視算學天文物理等學問，這些學問一旦用於軍事上必然領先一直讀儒學的我們，畢竟幾十個儒生也打不過一桿子槍，我擔心罷了。”
“杞人憂天。”胤禟雖然這麽說，但還是覺得他說的有道理，當初汗阿瑪打羅剎還有噶爾丹的時候用的可不就是各類槍嗎。
“九叔，我想求你一件事兒？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想同九叔借點兒銀子。”弘昀略有點不好意思，“我發誓我一定好好寫書給九叔還債。”
“你用那麽多銀子做什麽？”
“我也有孝敬的人呢，九叔你別管啦。”
“行行行。”胤禟應下了。
他懷著覆雜的心思離開後，去了自己的小書房。
弘昀留下來的圖紙叫他覺得這孩子很有能耐，想到他說的話，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的有什麽湧動。
大清的財神爺……他要怎麽做才能做到？
他不知道。
汗阿瑪若是聽到他說想當什麽大清的財神爺只怕也是鄙夷萬分吧。
他眼底閃過失落，也就弘昀那小子瞎說罷了。
……
隔日，府中來了個稀客。
“弘昀，弘昀！”一小子還沒到門口呢，就開始大喊，他也不顧傅敏還在教書弘昀還在上課，喊道：“快看誰回來了！”
弘昀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喜，朝窗戶處望去，就見胤祿疾跑而來，趕忙喚人，“十六叔！”
“快出來！”胤祿湊近，對傅敏嘿嘿一笑，“先生，借個方便啊，先生要不今兒放一天假，弘暉和阿媛都回來了，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處……先生，先生！”
傅敏無奈，看著二人眼巴巴地望著他，道：“學業不可有一日之廢，四爺命我教導阿哥，我不能……”
“放心放心，四哥若是在也會答應的，弘昀這麽聰明，不可能拉下功課的。”
弘暉阿媛也趕了過去，二人立在窗前，齊聲道：“傅先生好。”
傅敏拱手，“大阿哥安，大格格安。”
兩人也齊齊瞧著他，“先生，我們回來了，我們來看弘昀。”
胤祿推門而入，立在門口道：“先生，先生你就答應我們吧，你看這三孩子多可憐，不能在一處，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不能好好說幾句話……”
弘昀起身道：“先生，兄長和姐姐回來，就給弘昀請一日假吧，用我下次的假補上。”
傅敏道：“今日的功課……”
“先生圈出來，我明兒早起一定背熟，絕不會耽誤的。”
傅敏答應道：“阿哥說到要做到。”
“是，絕不辜負先生。”弘昀嘿嘿一笑，跑出去同弘暉抱作一團，“想我沒有？”
“想了。”弘暉對上他燦然的眸子有點不好意思，摸摸他的頭道：“看著又長高了。”
“那是，我習武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懈怠，而且曬太陽很多，所以長得快。”
弘暉失笑，不知道這與長高有什麽關系，道：“我們先去給額娘請安，我等會兒子來與你說話。”
阿媛點頭，“沒錯，我們先去給嫡額娘請安。”
胤祿催促，“走走走。”
弘昀進屋鄭重向傅敏行禮，道：“多謝先生。”
傅敏道，“阿哥多禮了。”
他安排了功課，弘昀一一記下，道：“先生也好好歇息一日，明兒見。”
傅敏頷首，弘昀帶著那丹珠二人去了武師傅住的地方，道明了緣由，幾人聽聞十六阿哥還有府上的格格阿哥來，沒有不應的。
不多時，胤祿來了明月軒，道：“弘暉在正院呢，四嫂正拉著他說話，阿媛去見側福晉了，她等會才能來，來來來，說說你算學最近學到哪兒了。”
弘昀說到了幾何，胤祿眼睛一亮，道：“你學的這麽快，我也學到了，不過應當比你還深些，我學了‘開立圓術’。”
他得意地從衣服中掏出一張紙道：“你看看這些題。”
弘昀讀完，笑道：“這是立體幾何。求圓的體積，《九章算術》中有。”
“是！你知道！你也學到了是不是？”胤祿眼睛發亮，“快快，幫我解這幾道替。”
“你學得也太快了，這都學到了。”立體幾何放在後世少說也得十六七的時候才能接觸到，胤祿居然對算學如此癡迷精通。
又是文言整的算術題，弘昀頭大，“今有稻谷依垣內角，下周十尺，高八尺，積及米為幾何？”
這相當於是在問堆在墻角的谷子的體積和谷子有多少，這是求四分之一圓錐的體積。
他坐下拿出紙筆，開始在紙上演算，胤祿在一邊兒看著，只見他寫的都是一些數字，不免嘖舌，“你現在用這西洋數字用的愈發得心應手了。”
“嗯，用專門的算學語言會比咱們滿語和漢字要快。”他飛快的演算完畢，帶入公式，交給他，“你看看是不是這個答案。”
胤祿擰眉算了一會兒，“這麽快？”
“沒錯。”
胤祿道：“這一塊學得我頭暈腦脹一點也轉不過來，你給說說其中的原理。”
弘昀拿出一張白紙，開始在紙上作圖，“可以從圓柱來推導。要是有圓柱型的東西，比如竹筒，可以用竹筒做實驗！”
他道：“等我先給你講解完這個，我們就去試試。”
“好。”胤祿興致勃勃，居然還可以驗證，這可真是太好了！
弘昀講圓柱的知識皆來自以前，平均分成若幹份，使之近似長方體，然後通過計算長方體的體積來計算圓柱的。
二人尋了莫爾根，讓他命府中的匠人弄出他想要的器具，然後給胤祿演示。
“你試試看，長方體中的水是不是可以裝滿這個竹筒，竹筒中的水是不是三倍於圓錐。”
胤祿擼起袖子依照他所說的實驗了一番，由其是看到圓錐中的水倒入圓柱後果然需要三次，他驚訝的眼睛溜圓，“弘昀，弘昀你可真是個天才。”
天才哪裏是他，是那些在數學世界裏遨游的先輩們，是那些對知識孜孜以求的人。
胤祿不肯就此罷手還要再實驗一番，他又用圓柱中的水依次倒入圓錐中，果然可以倒三次，可見弘昀說的那個方法是對的！
“弘昀——你可真厲害！你可真厲害！”他激動得將弘昀抱起來轉了個圈，“我要將這個方法告訴梅先生，告訴皇瑪法，沒想到這三個東西能聯系在一處！我要實驗給他們看。”
伊爾根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，但見十六阿哥十分推崇的樣子便留了個心眼兒。
弘昀趕忙道：“不可，不可，你不要說是我給你說的。”
“為何？”
“慧極必傷，情深不壽。”弘昀道，胤祿楞了一下，道：“不至於罷。”
“至於，反正你不要將我說出去，就說是你自己想的辦法就成了。”
“那怎麽能成，我怎麽能占去你的功勞。”胤祿不答應，弘昀拿著東西拉著他去了明月軒裏，“我之前已經出了許多風頭了，再這樣冒頭不合適，而且你不知道吧，我和弘昱還打了一架呢。”
“我知道！”胤祿說起這個就興奮，“我怎麽不知道！我聽說了！”正是因為如此才會這般佩服他，“沒想到你武藝竟然這麽好，連弘昱都能打得過，弘昀你可真厲害！”
“還行，我喜歡武藝。”弘昀笑道，“他既然要比試，我也不怕。”
胤祿摸了摸他的腦袋，“你也真是敢，你可知道弘皙都不是他的對手，也就弘昇與他打個平手而已，他已經許久沒有來皇宮了，沒了這個禍害也好。”
胤祿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狡猾，“弘昇說，你是有意為之。”
“什麽？弘昇堂哥說什麽了？”弘昀茫然。
胤祿哼笑，“你不老實，連我都瞞著嗎，弘暉什麽都說了。”
弘昀笑道：“大哥能說什麽，十六叔累了嗎？要不要吃點糕點什麽的。”
胤祿見他轉移話題，也就識趣兒地不再問了，道：“好，那來點兒。”
弘昀給那丹珠使眼色，那丹珠趕忙去廚房要糕點。
胤祿道：“這會兒了，弘暉還不來，怕是跟阿媛一樣絆住了。”
“大哥與福晉許久沒見，豈能不想，姐姐肯定要抓著這個機會好好跟我母親討教。”
胤祿羨慕道：“你們母子三人好生聰慧，嫂嫂會畫畫，阿媛天資也不錯，而你更聰慧。”
弘昀笑道：“我知道了，十六叔是在誇自己又會畫畫又會算學，一人頂我們三人。”
胤祿被他說的臉上一紅，“我可不是這個意思，你少埋汰我。”
“哪裏是埋汰，我是當真佩服十六叔。”弘昀認真道：“十六叔對學問孜孜以求，不同於他人。”
“這點還是不如你。”
“不看現在，而是看以後。”弘昀認真到，等那丹珠來的時候，兩人一同用了點兒糕點，他屏退了那丹珠二人，道：“十六叔，我聽說王娘娘家中也是江南人？家中有人經商？”
“正是，我母親祖籍蘇州，外祖家裏經商，生意不大，也還算可以。”胤祿不解他為什麽提起這個事兒，他母親身份低微，但卻絲毫不自卑，反而坦然相告。
“十六叔這可謙虛了，我聽說王家在京城都有鋪子呢。”
胤祿道：“不過是依仗著我母親的名頭在這兒開了幾間小鋪子，京城王公貴族遍地是，他們的鋪子也不算什麽。”說著一面留心弘昀到底要說什麽。
“那我就直說了，”弘昀開門見山道：“我額娘也是江南人，前幾日家中舅父來信說想到蘇州安置，但額娘外家手頭又不甚豐厚，我額娘想著為幾個舅父出點力，幫忙在蘇州購房，但又不想告訴阿瑪，我看她憂心，想著能不能請你外家幫忙，銀子我出。”
胤祿笑道：“我以為什麽事兒呢，就這麽大點事兒，只是為何不告訴四哥呢，四哥難道還會不答應幫忙嗎。”
“兩人之前吵過嘴，我額娘不想叫阿瑪知道。”弘昀點頭，“能成嗎？”
比起什麽房產，胤祿只想吃瓜，“為了什麽事兒吵嘴，四哥不茍言笑，嫂嫂也敢與四哥吵嘴嘛。”
瞧他這興致勃勃的樣子，比算學題還要好奇，這麽打聽人家家裏的事兒真的好嗎，弘昀道：“因為給我挑師傅的事兒，也不是什麽大事兒，你幫幫忙如何？”
胤祿點頭，“這有什麽難的，你放心，這事兒我一定給你辦好。”
弘昀立刻從床底下拿出一匣子銀票，遞給他道：“這裏面有八千兩，你看夠不夠，若是不夠我再……”
胤祿吃驚，“你從哪兒弄來的這麽多銀子。”
弘昀撒謊道：“這有什麽難的，我額娘之前不是得了皇瑪法的賞賜，去宮裏畫畫也得了不少銀子呢。”
“這倒是，四嫂可真有錢。”他收下了，看了眼天色，道：“時辰竟然又快了，過幾日汗阿瑪也要回來了，你放心，我趕在這之前一定給你辦好。”
弘昀感激不盡，“多謝十六叔，十六叔，等你下回出宮，我有個東西給你。”
胤祿笑道：“這可是你說的。”
“自然。”弘昀答應。
……
正院裏。
弘暉聽著菱角說著阿瑪對額娘的處罰，眼中滿是傷感，“阿瑪為了側福晉這樣冷待額娘，還奪了額娘的管家權。想必現在管家之權在側福晉手中。”
“側福晉那裏管的了，她除了那點小心思豈能擔當大任，爺讓耿格格與蘇格格一同分擔。”菱角道，“阿哥日後莫要在福晉面前提二阿哥了，雖然二阿哥是阿哥的弟弟，可是福晉聽到這些的時候還是會不舒坦。”
弘暉道：“可是阿瑪到底為何如此？總有緣由。”
菱角嘆了口氣，道：“貝勒爺一向偏疼西院，阿哥不是一早就知道嗎？”
“可阿瑪不是是非不分的人，以前不是訓斥過側福晉嗎？”
菱角道：“總之阿哥別問了。”
弘暉緘默，道：“我最近讀書時學到一句話。”
“什麽？”菱角給他擦額頭上的汗，十分溫柔。
弘暉道：“君之所以明者，兼聽也；其所以暗者，偏信也。意思是說，廣泛地聽取他人之言才能明辨是非，但若是偏聽偏信，就會被人蒙蔽。如今我只聽了你一面之詞，難保不會有失偏頗。”
菱角愕然，“大阿哥這是不信我？”
弘暉起身，盯著她道：“你與阿瑪，我該信你還是信我阿瑪？若我信你，而阿瑪不是這樣的人，你豈不是在詆毀阿瑪，你今日之言勢必會影響我們父子之情，今日之言我必告訴阿瑪，讓阿瑪來審你！”
菱角臉色煞白，“阿哥！”
“阿瑪到底為何奪了額娘的管家之權？還不快說！”弘暉冷臉道，“阿瑪最重規矩，豈會偏聽偏信奪了額娘的管家權？宮中還有瑪嬤坐鎮，側福晉豈敢陷害額娘。”
菱角道：“阿哥就這麽相信西院裏的人，若是有朝一日阿哥所有，盡數被他人占去，今日的相信豈不可笑？奴婢也是為了阿哥好，就算為了讓福晉高興點，阿哥也該遠著他們。”
“趙嬤嬤也說為了我好，可卻下毒害我！”弘暉冷笑，道：“你說還是不說？”
菱角生氣，不知道阿哥去了宮裏怎麽忽然間變得這麽不懂事，“阿哥想問，不如去問福晉吧，就當是奴婢犯上，阿哥想怎麽處置我都成！”
“好，那我去問管家，去問弘昀，去問蘇格格她們。”
這時門忽然打開，福晉立在門口處看向廊下的他們，“在吵什麽？”
菱角轉身行禮，弘暉收了面上的神色，上前笑道：“額娘不是身子不舒坦嘛？怎麽這會兒出來了。”
“躺得我身子都乏了，出來走走。”福晉笑道，“剛才在說什麽？不是說去找弘昀玩兒嗎，怎麽還在這兒。”
弘暉上前攙著她，笑得軟軟的，“兒子哪兒也不去，在這兒守著額娘，想陪額娘多說會兒話。”
福晉淡淡一笑道：“少說瞎話，前面是誰做都坐不住的？去吧，去找弘昀玩兒。大格格和十六阿哥不是也在嗎，你們一起說說話。”她也很難理解為什麽弘暉總喜歡提弘昀，可是既然他願意同他玩兒，那就去吧。
弘暉搖頭，道：“和弘昀什麽時候不能說話，一會兒子我們又要回宮了，我與額娘能說幾句，額娘進屋說，外面涼。”
福晉進屋前看了菱角一眼，菱角低下頭默默跟上。
過了申時，胤祿拉著他依依不舍道：“時辰到了，我們得回宮了，真希望能多待一會兒，但是師傅和德妃額娘不答應，我們得回去了。”
弘昀拉著他道：“不妨事，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一處玩兒。”
“嗯，弘昀你若是來宮裏多好。”
“我若是在宮外，你不是多了個理由出宮嘛。”弘昀擠擠眼睛示意他別悲傷，胤祿果然高興了，“這倒也是，要不然成日裏待在宮裏悶都要悶死了。”
“可不是。”
西院裏，阿媛說了傳教士被皇帝訓斥的事兒，歡喜地告訴長樂，現在教他們畫畫的西洋人十分認真，長樂看了她最近的畫不住點頭，果然，阿媛有這個天分，她指了幾處不妥當的地方，一一指點，當場畫了起來。
阿媛立在一邊兒不住點頭，入了神，胤祿來的時候，看到院子裏一個小孩兒咋咋呼呼得騎著一個東西，他訝異無比，道：“弘昀，弘時騎的這是什麽東西？”
弘昀擡腳將弘時抵住，“下來，又開始橫沖直撞了！”
弘時嘴裏發出開心的笑，“哥哥，哥哥！”
弘昀給鈕祜祿氏問好，鈕祜祿氏趕忙避開笑問，“阿哥今兒放學了。”
“今兒十六叔來，師傅給我放假了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鈕祜祿給十六阿哥問安，十六阿哥趕忙避開，“嫂嫂好嫂嫂好。”
鈕祜祿不敢應答，弘昀將弘昀抱起來，道：“十六叔，你試試這東西看看喜不喜歡，我說的就是這個，下回你來我給你一輛。”
胤祿激動，立刻起了上去，試了一番，弘時喊叫起來，弘昀安慰道：“十六叔羨慕你騎得威風呢，給十六叔試試，等會十六叔還給你。”
弘時抱著他的脖子直勾勾地看著胤祿騎著他的車車遠去，他指著遠處喊叫，“車車，車車，車車——”
“一會兒就來。”弘昀摸摸他的腦袋，對鈕祜祿氏道：“姨母，勞累姨母了。”
玉琦笑道，“不勞累。”跟著弘時玩兒，她其實還挺高興的。
胤祿玩兒一圈，興沖沖地道：“弘昀你打哪兒弄來的這東西？”
“九叔給我的，我到時候去他的鋪子幫你弄來一輛，要不這樣，我改日叫九叔給你送到宮裏去？”
“真的嗎？”
“真的，到時你與大哥一人一輛，你們閑暇時可以玩兒。”這樣也可以順利地將這東西推廣到宮裏去，九叔可以拓展他的生意了。
“不過你可別說是九叔鋪子裏的，只說是九叔買了送給你的，如何？”
胤祿知道這個理，有點不好意思道：“這會不會太占九哥的便宜了。”他同九哥關系不怎麽親近，若是平日肯定從他那兒得不了這東西。
弘昀笑道：“你忘了上次宮宴上的事兒了，放心吧，九叔最近常來我這兒，比在他府上還要熟悉呢。”
胤祿羨慕道：“弘昀，你人緣可真好。”
“但與我好的卻只有哥哥姐姐還有你。”弘昀道，胤祿聽了歡喜，道：“你放心，你的事兒我一定給你辦好。”
“一定要保密。”
胤祿趕忙點頭，閉口不言了。
玩兒了一會兒，胤祿去正院裏喊弘暉去了，三人離開時神色都有點低落，弘昀逗他們道：“本來就比我大，你們在這個樣子，下次見面，準要變成老人臉。”
阿媛笑罵，“誰要變成老人臉。”
胤祿哈哈笑，弘暉眼中有郁色，也勉強笑了笑，牽著他的手道：“弘昀，你在家可要聽話。”
“好。”弘昀答得爽快。
馬車行駛出去一段距離，忽然停住了，弘暉跳下馬車，朝他跑來。
“大哥？”
弘暉猛然抱住他，松開時問道：“弘昀我有一事想問你。”
“大哥說。”
弘暉道：“我額娘的事，我想知道阿瑪為何奪了額娘的管家權，可與……”
弘昀道：“大哥問我是以誠待我，知道我不會騙你，那我就不能說謊，的確與我額娘有關，但起因卻是嫡額娘，嫡額娘命菱花給姐姐身邊的翠兒傳話，叫她毀了額娘給宜妃娘娘的畫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努力存稿中，今日一章哈，明天兩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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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弘暉啊……◎
隔日, 海保回來的時候，瞧見大馬路上一些孩子拿著搗舂人，一些孩子撥動了旋鈕, 很快那東西發出清脆的樂聲。
他心裏起了狐疑, 這東西不是他府上做出來的嗎？怎麽這些孩子也有？
他下馬，觀察了一會兒，見不少孩童拿著玩兒呢, 於是叫住一人打聽了一番。
他疑惑不解, 根據那些孩子指的地方打馬而去, 很快他找到了奇玩鋪。
鋪中來往之人不少，有的拿著字畫, 有的拿著書籍, 還有的拿著各類木質玩具。
“東西您拿好，您慢走——”這時一個穿著長袍的掌櫃的出來，笑盈盈地送走了人, 看到海保, 精明的雙眼將人打量了一番, “客官, 您可要來看看我們鋪子裏的珍玩，各種都有，都是時新的，可以給家中孩子捎上一件。”
他綁好馬, 進去觀察了一番，看到了幾個與他命人做的搗舂人一模一樣的東西, 還有幾穿著綢緞的下人, 一看便是為自家主子買東西的, 他竟然看到了十二爺府上的人, 連忙上前打招呼。
“哎，海保兒，你也在這兒，也是來買這珍玩的吧，是不是給府上的阿哥買？”
海保笑看著他手裏的東西，“是，你不會是來給十二爺買吧。”
那長隨舉了舉手裏的書，“我是來給十二爺買書的。”
“買書？這兒還賣書，不是奇玩店嗎？”海保道：“什麽書，我瞧瞧。”
“那兒就有，”那人指了指一處展架，“不多說了，我得趕緊回去。”
掌櫃的叫了一個小兒跟在他身邊照應，告了句歉去給其餘人結賬了，海保忽然聽見一人道：“痛快痛快，這才是少年意氣啊，此書跌宕起伏，實在比過往那些喘氣還要吸引人，不知這長歡接下來還要遇到什麽。”
海保聽到這名字蹙了一下眉，從一處書架處取出一本他們正在讀的書，瞧了一眼數名，翻開瞅了幾眼，眼神猛地震悚。
這書，這書不是……
他翻了幾頁，問掌櫃的，“掌櫃的，敢問你這些玩的東西是什麽時候開始賣的，怎麽忽然間就滿大街的出現了。”
掌櫃的瞧他一眼，笑道：“前個月就開始賣了。這東西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平民百姓沒有不愛的，各種各樣的都有，您要是想要，還可以定制。”
說著掌櫃的拿出一個冊子，“這幾個賣的好，一出來就被人買光了，您瞅瞅。”
“達官貴人也喜歡？您這店生意好啊。”
“哪裏哪裏，還是大家光顧罷了。”掌櫃的說話恭敬。
海保細細瞧了，又撥弄了幾個玩兒了一番，笑道：“好巧妙的心思，這東西真新鮮，我還是第一次見呢。可是從外地弄來的？”
“不是，就咱們京城裏的。”
“成，我先買本兒書，這東西改日來買。”
掌櫃的見他不買也並沒有不高興，主要是對方的打扮不像一般人家，便道：“成，這書最近賣的可好了，起初還沒有人看，後來就傳開了，人人都要來瞧。我給您說，連當朝的十阿哥都喜歡看呢。”
“是嗎，那我更要買一本回去看看了。”海保付了銀子，十爺他都認識，而且語氣似乎還挺熟稔，想來這店鋪後面的人不簡單，“古玩珍奇非一般人能開得了，我是四貝勒府上的，敢問此店是何人所開？我們主子也好常來光顧。”
掌櫃的笑臉立時一收，趕忙拱手，正色道：“原來是四貝勒府上的，這位大人安，小的就是個普普通通開店的。”
“你不老實，不妨告訴你，這東西乃是從我們府上出去的，你莫不是從哪兒騙去了圖紙，自己來獲利！”海保拉住他衣領子。
掌櫃的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，見周圍人橋瞧來，趕忙道：“客官息怒……小的是，是九爺的人，這東西，這東西……”
海保松了他，笑道：“同您開玩笑呢，在下告辭。”
“哎，哎！”掌櫃的跟出去，小跑著上前，“這位大人，敢問您尊姓大名。”
“四爺府上的管家，方才打攪了。”說著他跨上馬離去。
掌櫃的立刻命人去給九爺府上傳消息。
海保拿著書去了前院，將書放在了那丹珠的桌上。
果然傍晚那丹珠在看到桌上的兩本書時臉色一白，他急忙去了父親所在的院子，敲門，道：“阿瑪是我。”
“進來。”海保說。
那丹珠上前，“阿瑪，這個……”
海保看著兒子閃躲的眼神，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什麽怎麽回事……阿瑪是給我送書看嗎？”
海保不吭氣，那丹珠對上他的眼神低下頭，甕聲甕氣道：“我不能說。”
海保大概想清楚了，這書是九爺的鋪子裏出來的，他又常來府中，且與二阿哥關系甚好，還曾帶他出府，加上那搗舂人的玩具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“這書是二阿哥寫的？”海保還要確定一下，他不相信是二阿哥能寫出來的東西，那書的文筆口吻不是一個孩子能說出口的。
那丹珠道：“我不能說。”
海保嗤笑，“你覺得你們能瞞得住我？九爺時常來府中，到時四爺必然問來做什麽，這書還有那個搗舂人滿大街都是，你以為四爺不會懷疑嗎？若是叫四爺知道你們作為伴讀不但沒有勸諫還助紂為虐，你就想想上次挨打的事兒吧，二阿哥不知會不會因此又進不了書房。”
那丹珠急道：“阿哥只是想賺點銀子，而且還分給我們了呢。”
海保更生氣，那丹珠意識到自己說錯話，害怕道：“阿瑪要怎麽辦？”
“把你的腦袋切下來涼拌！”海保氣得要命，“你們是為了銀子所以才這麽助著二阿哥的，別說我聽了都覺得不妥當，四爺知道了定會打你們板子。”
那丹珠趕忙道：“我們該學的都學了，不曾耽誤進學。而且阿哥也沒有寫這些東旭，是他給我說，我們寫的。”
“這書中的東西全是阿哥自己說的？”
那丹珠點頭，“是，我們寫完，九爺便來拿，然後讓府中的人潤色了印出來去賣。”
海保十分無語，二阿哥才多大，九爺竟然能想出給他出書的點子，但是……偏偏書還賣得極好，這叫他吃驚不已。
這二人湊在一處當真是……不著調。
可偏偏這不著調的舉動，還成了。
“你們收到多少銀子？”
“一人十兩。”那丹珠道，海保伸手，那丹珠趕緊捂住荷包，“阿瑪，你，你這是做什麽？”
“拿來。”海保沈聲，那丹珠見他面色嚴肅，只得上前交出，“這可是我忙了一個月才賺來的。”
海保道：“此事四爺不能不知道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
海保道：“你動動你的腦子，我若是不說，日後四爺發現了只會更生氣，而且這也不算是壞事。”
“可是阿哥不願意叫人知道。”
“若果真不願意叫人知道就不會露出這樣的馬腳。”海保道：“行了回去。”
“是，兒子告退。”那丹珠眼神在桌上的銀錠子上留戀地看了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海保輕輕嘆息，這位二阿哥……如此能耐，也不知道將來是好還是不好。
——
就在康熙回鑾的前幾天，胤禟興致沖沖地來了。
“弘昀，弘昀。”他在樹蔭下招手，弘昀放下弓箭跑過去，“九叔？”
“成了，成了！”胤禟猛地將他抱起來，“弘昀，你可真是個天才！咱們成功了，成功了！”
巴哈瞧著眼神不住閃爍，問一邊兒的那丹珠，“阿哥這又是做了什麽？”
那丹珠搖搖頭，“可能是那書的事兒？”
巴哈搖頭，“我瞧著不像。”
兩人上前行禮，胤禟點點頭，對弘昀道：“走，咱們去明月軒說話。”他現在去明月軒就跟回自己的地兒似的，熟悉得不得了。
兩廂坐下，胤禟開口便道：“那西洋鐘弄成了，簡直神奇，太神了。”
“什麽時候能做出來第一批東西售賣。”
“還要一陣子，放心不能叫你等著急的，趕緊的，書呢，寫完沒有。”
“還沒有。”
“還沒有？一共有多少。”
“我這不得想嘛。”弘昀將床頭的稿子拿來遞給他，“有多少印多少。”
“這也太少了。”
“先潤色一部分，不急。我阿瑪快回來了，我得好好讀書，不能叫他發現了。”
“也成也成，你可得對咱們的事兒上點兒心。”胤禟嘿嘿笑，拍著他的肩膀道：“你要是還有什麽稀奇東西，記得給九叔說，九叔一定給你弄出來。”
“成。”弘昀道：“那個腳踏車弘時可喜歡了，我叫他來同九叔道謝。”
“用不著，就是叫你試試看有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。”
弘昀拿出幾張圖紙給他，“可以將腳踏車按照比例放大，這個是尺寸，九叔也可以騎，還有這個，是三輪的，可以取代牛車，用以拉貨物，或者載人。”
胤禟一眼就看懂了，三輪的可以代替牛車，那豈不是要方便許多，“好是好，但卻不及牛來的有用，牛可以耕田，可以拉貨，這個東西做出來後尋常百姓家裏也不一定買的起，達官貴人們也不見得用得上。”
“而且人代替了牛，人就會更累。”胤禟補充。
弘昀道：“那不一定，如果大量售賣的話，這東西不見得比牛貴，民間仿制的能耐很強的。總之要先發明出來再說。還有這個，這個腕表和懷表，這是制作圖，你瞧瞧。”
“腕表？手腕上戴的？”胤禟瞧了幾眼，“謔，這東西精巧，怕是不容易弄出來，不過若是做出來了必然是頭一份。”
胤禟眼睛發亮，西洋鐘都叫人驚奇，更遑論是能隨身攜帶的鐘表了，這不比汗阿瑪那乾清宮裏的日晷還要能耐，胤禟樂得找不到北，“虧你想的出來，不過既然有了腕表，何必要這懷表呢。”
弘昀挑挑眉道：“懷表上有鏈子，可以做裝飾，有派頭，不僅僅是為了知道時辰。”
胤禟摸嘿嘿一樂，明白他的意思，這東西可以用來顯示身份，他不由得摸他的腦袋瓜，“弘昀你可真行啊你，你說我怎麽就沒有你這麽聰明的兒子呢。哎看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生孩子的事兒了。”
“九叔。”
胤禟兀自陷入發財夢中，“你放心，我一定叫人弄出來。”
“這東西小巧怕是不好弄，先將西洋鐘的生意弄大了再琢磨這些精細的東西。”
“有道理，有道理。”胤禟咧嘴直樂，有預感他要成為一個大富翁了。
他摸了摸跳得急切的胸口，努力平覆了一下，不急不急，銀子慢慢賺嘛，嘿嘿。
弘昀暗笑，也沒忘了正事兒，“九叔，路引呢？”
“還放在心上呢。”他從衣袖中掏出兩張紙，豪氣道：“給你，一張去蘇州的，一張是去西北的，西北的這個路引可以到甘肅，再遠就不行了，來往不便。”
弘昀點頭，“好。多謝九叔。”他當著他的面放在了一個匣子裏，“日後我一定要同九叔一起為大清開拓海外貿易，成為大清的財神爺。”
“……這可不是我說的，我沒這麽想過。”
“有才為何不想，總靠他人給自己路，還不如自己走出一條來，九叔經商頭腦是天生的，這是老天爺給大清的賞賜。”弘昀誠懇道。
胤禟面色發紅道，“成了成了，你再這麽說下去，我就沒地兒站了。”
弘昀佯裝胡言，道：“若是能開一個以國命名的大商行，專用來賺海外的銀子就好了，日後我們坐在大清的大船上，巡視海外，那多威風。”
“已是八方來賀，哪裏還用的著出海。”
“那點朝貢還不夠塞牙縫的，而且我們不也要給他們東西以示恩寵嗎，一來二去也沒怎麽賺。”弘昀不以為意道：“成了，九叔，你快回府吧，我得去聽傳教士們講海外了。”
“你就這麽喜歡海外。”
弘昀小眉毛一皺，“他們武器先進，而且極重視算學天文物理等學問，這些學問一旦用於軍事上必然領先一直讀儒學的我們，畢竟幾十個儒生也打不過一桿子槍，我擔心罷了。”
“杞人憂天。”胤禟雖然這麽說，但還是覺得他說的有道理，當初汗阿瑪打羅剎還有噶爾丹的時候用的可不就是各類槍嗎。
“九叔，我想求你一件事兒？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想同九叔借點兒銀子。”弘昀略有點不好意思，“我發誓我一定好好寫書給九叔還債。”
“你用那麽多銀子做什麽？”
“我也有孝敬的人呢，九叔你別管啦。”
“行行行。”胤禟應下了。
他懷著覆雜的心思離開後，去了自己的小書房。
弘昀留下來的圖紙叫他覺得這孩子很有能耐，想到他說的話，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的有什麽湧動。
大清的財神爺……他要怎麽做才能做到？
他不知道。
汗阿瑪若是聽到他說想當什麽大清的財神爺只怕也是鄙夷萬分吧。
他眼底閃過失落，也就弘昀那小子瞎說罷了。
……
隔日，府中來了個稀客。
“弘昀，弘昀！”一小子還沒到門口呢，就開始大喊，他也不顧傅敏還在教書弘昀還在上課，喊道：“快看誰回來了！”
弘昀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喜，朝窗戶處望去，就見胤祿疾跑而來，趕忙喚人，“十六叔！”
“快出來！”胤祿湊近，對傅敏嘿嘿一笑，“先生，借個方便啊，先生要不今兒放一天假，弘暉和阿媛都回來了，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處……先生，先生！”
傅敏無奈，看著二人眼巴巴地望著他，道：“學業不可有一日之廢，四爺命我教導阿哥，我不能……”
“放心放心，四哥若是在也會答應的，弘昀這麽聰明，不可能拉下功課的。”
弘暉阿媛也趕了過去，二人立在窗前，齊聲道：“傅先生好。”
傅敏拱手，“大阿哥安，大格格安。”
兩人也齊齊瞧著他，“先生，我們回來了，我們來看弘昀。”
胤祿推門而入，立在門口道：“先生，先生你就答應我們吧，你看這三孩子多可憐，不能在一處，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不能好好說幾句話……”
弘昀起身道：“先生，兄長和姐姐回來，就給弘昀請一日假吧，用我下次的假補上。”
傅敏道：“今日的功課……”
“先生圈出來，我明兒早起一定背熟，絕不會耽誤的。”
傅敏答應道：“阿哥說到要做到。”
“是，絕不辜負先生。”弘昀嘿嘿一笑，跑出去同弘暉抱作一團，“想我沒有？”
“想了。”弘暉對上他燦然的眸子有點不好意思，摸摸他的頭道：“看著又長高了。”
“那是，我習武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懈怠，而且曬太陽很多，所以長得快。”
弘暉失笑，不知道這與長高有什麽關系，道：“我們先去給額娘請安，我等會兒子來與你說話。”
阿媛點頭，“沒錯，我們先去給嫡額娘請安。”
胤祿催促，“走走走。”
弘昀進屋鄭重向傅敏行禮，道：“多謝先生。”
傅敏道，“阿哥多禮了。”
他安排了功課，弘昀一一記下，道：“先生也好好歇息一日，明兒見。”
傅敏頷首，弘昀帶著那丹珠二人去了武師傅住的地方，道明了緣由，幾人聽聞十六阿哥還有府上的格格阿哥來，沒有不應的。
不多時，胤祿來了明月軒，道：“弘暉在正院呢，四嫂正拉著他說話，阿媛去見側福晉了，她等會才能來，來來來，說說你算學最近學到哪兒了。”
弘昀說到了幾何，胤祿眼睛一亮，道：“你學的這麽快，我也學到了，不過應當比你還深些，我學了‘開立圓術’。”
他得意地從衣服中掏出一張紙道：“你看看這些題。”
弘昀讀完，笑道：“這是立體幾何。求圓的體積，《九章算術》中有。”
“是！你知道！你也學到了是不是？”胤祿眼睛發亮，“快快，幫我解這幾道替。”
“你學得也太快了，這都學到了。”立體幾何放在後世少說也得十六七的時候才能接觸到，胤祿居然對算學如此癡迷精通。
又是文言整的算術題，弘昀頭大，“今有稻谷依垣內角，下周十尺，高八尺，積及米為幾何？”
這相當於是在問堆在墻角的谷子的體積和谷子有多少，這是求四分之一圓錐的體積。
他坐下拿出紙筆，開始在紙上演算，胤祿在一邊兒看著，只見他寫的都是一些數字，不免嘖舌，“你現在用這西洋數字用的愈發得心應手了。”
“嗯，用專門的算學語言會比咱們滿語和漢字要快。”他飛快的演算完畢，帶入公式，交給他，“你看看是不是這個答案。”
胤祿擰眉算了一會兒，“這麽快？”
“沒錯。”
胤祿道：“這一塊學得我頭暈腦脹一點也轉不過來，你給說說其中的原理。”
弘昀拿出一張白紙，開始在紙上作圖，“可以從圓柱來推導。要是有圓柱型的東西，比如竹筒，可以用竹筒做實驗！”
他道：“等我先給你講解完這個，我們就去試試。”
“好。”胤祿興致勃勃，居然還可以驗證，這可真是太好了！
弘昀講圓柱的知識皆來自以前，平均分成若幹份，使之近似長方體，然後通過計算長方體的體積來計算圓柱的。
二人尋了莫爾根，讓他命府中的匠人弄出他想要的器具，然後給胤祿演示。
“你試試看，長方體中的水是不是可以裝滿這個竹筒，竹筒中的水是不是三倍於圓錐。”
胤祿擼起袖子依照他所說的實驗了一番，由其是看到圓錐中的水倒入圓柱後果然需要三次，他驚訝的眼睛溜圓，“弘昀，弘昀你可真是個天才。”
天才哪裏是他，是那些在數學世界裏遨游的先輩們，是那些對知識孜孜以求的人。
胤祿不肯就此罷手還要再實驗一番，他又用圓柱中的水依次倒入圓錐中，果然可以倒三次，可見弘昀說的那個方法是對的！
“弘昀——你可真厲害！你可真厲害！”他激動得將弘昀抱起來轉了個圈，“我要將這個方法告訴梅先生，告訴皇瑪法，沒想到這三個東西能聯系在一處！我要實驗給他們看。”
伊爾根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，但見十六阿哥十分推崇的樣子便留了個心眼兒。
弘昀趕忙道：“不可，不可，你不要說是我給你說的。”
“為何？”
“慧極必傷，情深不壽。”弘昀道，胤祿楞了一下，道：“不至於罷。”
“至於，反正你不要將我說出去，就說是你自己想的辦法就成了。”
“那怎麽能成，我怎麽能占去你的功勞。”胤祿不答應，弘昀拿著東西拉著他去了明月軒裏，“我之前已經出了許多風頭了，再這樣冒頭不合適，而且你不知道吧，我和弘昱還打了一架呢。”
“我知道！”胤祿說起這個就興奮，“我怎麽不知道！我聽說了！”正是因為如此才會這般佩服他，“沒想到你武藝竟然這麽好，連弘昱都能打得過，弘昀你可真厲害！”
“還行，我喜歡武藝。”弘昀笑道，“他既然要比試，我也不怕。”
胤祿摸了摸他的腦袋，“你也真是敢，你可知道弘皙都不是他的對手，也就弘昇與他打個平手而已，他已經許久沒有來皇宮了，沒了這個禍害也好。”
胤祿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狡猾，“弘昇說，你是有意為之。”
“什麽？弘昇堂哥說什麽了？”弘昀茫然。
胤祿哼笑，“你不老實，連我都瞞著嗎，弘暉什麽都說了。”
弘昀笑道：“大哥能說什麽，十六叔累了嗎？要不要吃點糕點什麽的。”
胤祿見他轉移話題，也就識趣兒地不再問了，道：“好，那來點兒。”
弘昀給那丹珠使眼色，那丹珠趕忙去廚房要糕點。
胤祿道：“這會兒了，弘暉還不來，怕是跟阿媛一樣絆住了。”
“大哥與福晉許久沒見，豈能不想，姐姐肯定要抓著這個機會好好跟我母親討教。”
胤祿羨慕道：“你們母子三人好生聰慧，嫂嫂會畫畫，阿媛天資也不錯，而你更聰慧。”
弘昀笑道：“我知道了，十六叔是在誇自己又會畫畫又會算學，一人頂我們三人。”
胤祿被他說的臉上一紅，“我可不是這個意思，你少埋汰我。”
“哪裏是埋汰，我是當真佩服十六叔。”弘昀認真道：“十六叔對學問孜孜以求，不同於他人。”
“這點還是不如你。”
“不看現在，而是看以後。”弘昀認真到，等那丹珠來的時候，兩人一同用了點兒糕點，他屏退了那丹珠二人，道：“十六叔，我聽說王娘娘家中也是江南人？家中有人經商？”
“正是，我母親祖籍蘇州，外祖家裏經商，生意不大，也還算可以。”胤祿不解他為什麽提起這個事兒，他母親身份低微，但卻絲毫不自卑，反而坦然相告。
“十六叔這可謙虛了，我聽說王家在京城都有鋪子呢。”
胤祿道：“不過是依仗著我母親的名頭在這兒開了幾間小鋪子，京城王公貴族遍地是，他們的鋪子也不算什麽。”說著一面留心弘昀到底要說什麽。
“那我就直說了，”弘昀開門見山道：“我額娘也是江南人，前幾日家中舅父來信說想到蘇州安置，但額娘外家手頭又不甚豐厚，我額娘想著為幾個舅父出點力，幫忙在蘇州購房，但又不想告訴阿瑪，我看她憂心，想著能不能請你外家幫忙，銀子我出。”
胤祿笑道：“我以為什麽事兒呢，就這麽大點事兒，只是為何不告訴四哥呢，四哥難道還會不答應幫忙嗎。”
“兩人之前吵過嘴，我額娘不想叫阿瑪知道。”弘昀點頭，“能成嗎？”
比起什麽房產，胤祿只想吃瓜，“為了什麽事兒吵嘴，四哥不茍言笑，嫂嫂也敢與四哥吵嘴嘛。”
瞧他這興致勃勃的樣子，比算學題還要好奇，這麽打聽人家家裏的事兒真的好嗎，弘昀道：“因為給我挑師傅的事兒，也不是什麽大事兒，你幫幫忙如何？”
胤祿點頭，“這有什麽難的，你放心，這事兒我一定給你辦好。”
弘昀立刻從床底下拿出一匣子銀票，遞給他道：“這裏面有八千兩，你看夠不夠，若是不夠我再……”
胤祿吃驚，“你從哪兒弄來的這麽多銀子。”
弘昀撒謊道：“這有什麽難的，我額娘之前不是得了皇瑪法的賞賜，去宮裏畫畫也得了不少銀子呢。”
“這倒是，四嫂可真有錢。”他收下了，看了眼天色，道：“時辰竟然又快了，過幾日汗阿瑪也要回來了，你放心，我趕在這之前一定給你辦好。”
弘昀感激不盡，“多謝十六叔，十六叔，等你下回出宮，我有個東西給你。”
胤祿笑道：“這可是你說的。”
“自然。”弘昀答應。
……
正院裏。
弘暉聽著菱角說著阿瑪對額娘的處罰，眼中滿是傷感，“阿瑪為了側福晉這樣冷待額娘，還奪了額娘的管家權。想必現在管家之權在側福晉手中。”
“側福晉那裏管的了，她除了那點小心思豈能擔當大任，爺讓耿格格與蘇格格一同分擔。”菱角道，“阿哥日後莫要在福晉面前提二阿哥了，雖然二阿哥是阿哥的弟弟，可是福晉聽到這些的時候還是會不舒坦。”
弘暉道：“可是阿瑪到底為何如此？總有緣由。”
菱角嘆了口氣，道：“貝勒爺一向偏疼西院，阿哥不是一早就知道嗎？”
“可阿瑪不是是非不分的人，以前不是訓斥過側福晉嗎？”
菱角道：“總之阿哥別問了。”
弘暉緘默，道：“我最近讀書時學到一句話。”
“什麽？”菱角給他擦額頭上的汗，十分溫柔。
弘暉道：“君之所以明者，兼聽也；其所以暗者，偏信也。意思是說，廣泛地聽取他人之言才能明辨是非，但若是偏聽偏信，就會被人蒙蔽。如今我只聽了你一面之詞，難保不會有失偏頗。”
菱角愕然，“大阿哥這是不信我？”
弘暉起身，盯著她道：“你與阿瑪，我該信你還是信我阿瑪？若我信你，而阿瑪不是這樣的人，你豈不是在詆毀阿瑪，你今日之言勢必會影響我們父子之情，今日之言我必告訴阿瑪，讓阿瑪來審你！”
菱角臉色煞白，“阿哥！”
“阿瑪到底為何奪了額娘的管家之權？還不快說！”弘暉冷臉道，“阿瑪最重規矩，豈會偏聽偏信奪了額娘的管家權？宮中還有瑪嬤坐鎮，側福晉豈敢陷害額娘。”
菱角道：“阿哥就這麽相信西院裏的人，若是有朝一日阿哥所有，盡數被他人占去，今日的相信豈不可笑？奴婢也是為了阿哥好，就算為了讓福晉高興點，阿哥也該遠著他們。”
“趙嬤嬤也說為了我好，可卻下毒害我！”弘暉冷笑，道：“你說還是不說？”
菱角生氣，不知道阿哥去了宮裏怎麽忽然間變得這麽不懂事，“阿哥想問，不如去問福晉吧，就當是奴婢犯上，阿哥想怎麽處置我都成！”
“好，那我去問管家，去問弘昀，去問蘇格格她們。”
這時門忽然打開，福晉立在門口處看向廊下的他們，“在吵什麽？”
菱角轉身行禮，弘暉收了面上的神色，上前笑道：“額娘不是身子不舒坦嘛？怎麽這會兒出來了。”
“躺得我身子都乏了，出來走走。”福晉笑道，“剛才在說什麽？不是說去找弘昀玩兒嗎，怎麽還在這兒。”
弘暉上前攙著她，笑得軟軟的，“兒子哪兒也不去，在這兒守著額娘，想陪額娘多說會兒話。”
福晉淡淡一笑道：“少說瞎話，前面是誰做都坐不住的？去吧，去找弘昀玩兒。大格格和十六阿哥不是也在嗎，你們一起說說話。”她也很難理解為什麽弘暉總喜歡提弘昀，可是既然他願意同他玩兒，那就去吧。
弘暉搖頭，道：“和弘昀什麽時候不能說話，一會兒子我們又要回宮了，我與額娘能說幾句，額娘進屋說，外面涼。”
福晉進屋前看了菱角一眼，菱角低下頭默默跟上。
過了申時，胤祿拉著他依依不舍道：“時辰到了，我們得回宮了，真希望能多待一會兒，但是師傅和德妃額娘不答應，我們得回去了。”
弘昀拉著他道：“不妨事，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一處玩兒。”
“嗯，弘昀你若是來宮裏多好。”
“我若是在宮外，你不是多了個理由出宮嘛。”弘昀擠擠眼睛示意他別悲傷，胤祿果然高興了，“這倒也是，要不然成日裏待在宮裏悶都要悶死了。”
“可不是。”
西院裏，阿媛說了傳教士被皇帝訓斥的事兒，歡喜地告訴長樂，現在教他們畫畫的西洋人十分認真，長樂看了她最近的畫不住點頭，果然，阿媛有這個天分，她指了幾處不妥當的地方，一一指點，當場畫了起來。
阿媛立在一邊兒不住點頭，入了神，胤祿來的時候，看到院子裏一個小孩兒咋咋呼呼得騎著一個東西，他訝異無比，道：“弘昀，弘時騎的這是什麽東西？”
弘昀擡腳將弘時抵住，“下來，又開始橫沖直撞了！”
弘時嘴裏發出開心的笑，“哥哥，哥哥！”
弘昀給鈕祜祿氏問好，鈕祜祿氏趕忙避開笑問，“阿哥今兒放學了。”
“今兒十六叔來，師傅給我放假了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鈕祜祿給十六阿哥問安，十六阿哥趕忙避開，“嫂嫂好嫂嫂好。”
鈕祜祿不敢應答，弘昀將弘昀抱起來，道：“十六叔，你試試這東西看看喜不喜歡，我說的就是這個，下回你來我給你一輛。”
胤祿激動，立刻起了上去，試了一番，弘時喊叫起來，弘昀安慰道：“十六叔羨慕你騎得威風呢，給十六叔試試，等會十六叔還給你。”
弘時抱著他的脖子直勾勾地看著胤祿騎著他的車車遠去，他指著遠處喊叫，“車車，車車，車車——”
“一會兒就來。”弘昀摸摸他的腦袋，對鈕祜祿氏道：“姨母，勞累姨母了。”
玉琦笑道，“不勞累。”跟著弘時玩兒，她其實還挺高興的。
胤祿玩兒一圈，興沖沖地道：“弘昀你打哪兒弄來的這東西？”
“九叔給我的，我到時候去他的鋪子幫你弄來一輛，要不這樣，我改日叫九叔給你送到宮裏去？”
“真的嗎？”
“真的，到時你與大哥一人一輛，你們閑暇時可以玩兒。”這樣也可以順利地將這東西推廣到宮裏去，九叔可以拓展他的生意了。
“不過你可別說是九叔鋪子裏的，只說是九叔買了送給你的，如何？”
胤祿知道這個理，有點不好意思道：“這會不會太占九哥的便宜了。”他同九哥關系不怎麽親近，若是平日肯定從他那兒得不了這東西。
弘昀笑道：“你忘了上次宮宴上的事兒了，放心吧，九叔最近常來我這兒，比在他府上還要熟悉呢。”
胤祿羨慕道：“弘昀，你人緣可真好。”
“但與我好的卻只有哥哥姐姐還有你。”弘昀道，胤祿聽了歡喜，道：“你放心，你的事兒我一定給你辦好。”
“一定要保密。”
胤祿趕忙點頭，閉口不言了。
玩兒了一會兒，胤祿去正院裏喊弘暉去了，三人離開時神色都有點低落，弘昀逗他們道：“本來就比我大，你們在這個樣子，下次見面，準要變成老人臉。”
阿媛笑罵，“誰要變成老人臉。”
胤祿哈哈笑，弘暉眼中有郁色，也勉強笑了笑，牽著他的手道：“弘昀，你在家可要聽話。”
“好。”弘昀答得爽快。
馬車行駛出去一段距離，忽然停住了，弘暉跳下馬車，朝他跑來。
“大哥？”
弘暉猛然抱住他，松開時問道：“弘昀我有一事想問你。”
“大哥說。”
弘暉道：“我額娘的事，我想知道阿瑪為何奪了額娘的管家權，可與……”
弘昀道：“大哥問我是以誠待我，知道我不會騙你，那我就不能說謊，的確與我額娘有關，但起因卻是嫡額娘，嫡額娘命菱花給姐姐身邊的翠兒傳話，叫她毀了額娘給宜妃娘娘的畫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努力存稿中，今日一章哈，明天兩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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